Friday, Apr 19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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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狩猎:北京郊区狩猎场探秘

  中国大部分合法狩猎场供狩猎的动物基本是圈养,狩猎野生动物是被严格禁止的。而去年底,北京密云县宣布将在京郊著名的云岫谷风景区建造华北最大的狩猎场。消息一出,引发一片争议。让我们看看,在中国狩猎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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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狩猎会是什么样子呢

  据报道,京郊著名的云岫谷风景区的狩猎场1994年就已建成,是北京仅有的两家拥有狩猎牌照的合法狩猎场之一。一度门庭若市,如今却基本处于半封闭半开放状态。在隆冬这个最适合狩猎的季节,记者来到了这家各方关注的狩猎场。2010年12月底,北京旅游界抛出了一条重磅消息:密云县在一场招商会上宣布将在京郊著名的云岫谷风景区建造华北最大的狩猎场。项目包括6000余亩封闭式狩猎场、100平方公里的开放式狩猎区。

  实际上,这家狩猎场1994年就开办了,由于经营不善,基本处于半封闭半开放状态,它隐藏在深山中,是北京仅有的两家拥有狩猎牌照的合法狩猎场之一。狩猎场位于密云县新城子镇的云岫谷游猎自然风景区内。距离北京城中心大概140公里,离密云县城还有70多公里。从市区出发,几经问路,记者在两小时后终于到达新城子镇。

  颗粒无收的探险之旅

  新城子镇崭新的马路显示着当地发展旅游业的决心,但冬季是当地的旅游淡季,以靠游客为生的农家院、野味餐馆看起来闭门谢客已颇有时日。云岫谷狩猎场并没有敞亮的大门,稍不留神很容易错过。门口悬挂的“狩猎区”几个红漆字也因风雨的冲刷而斑驳陆离。我们一进院,十几个人就围了上来,他们是景区管理员、护林员和导猎员,向我们介绍各种狩猎项目。听说我们一行是记者,立马失望地四散而去。

  在这里,我们碰到了看到媒体报道而来打猎的王磊,他也是狩猎场本周唯一的客人。几名导猎员介绍说,这里的狩猎项目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室内飞碟,与其他飞碟靶场不同的是,这里可以全部使用真正的猎枪打飞碟;第二种就是在封闭的狩猎区里打猎。

  云岫谷狩猎场共有28支枪,有三种可供选择:进口贝蕾塔是最好的枪,可以连发四发子弹,使用费是400元/支;其次是国产东风-1,使用费为150元/支;另外一种是国产的立式双管猎枪,使用费是100元/支。子弹为10元/发。另外,无论是不是有经验的猎人,都必须配备一名导猎员,因为狩猎使用的是真枪,一方面要保证猎手和附近居民的安全,一方面导猎员也会帮助猎手寻找猎物。导猎费用是150元/天。

  如果打到猎物,还需向管理处交纳相应的费用:山鸡70元/只,柴鸡50元/只,兔子60元/只,山鸽40元/只,打到鹿是最贵的,为12000元/只。王磊提出是否可以去枪库看看,以挑选合适的枪支。导猎员果断地拒绝了他的要求:“所有枪支都是由公安部门依法管理的,只有公安部门才有权力进入枪库,每年还会年检和核对,所以枪的性能有保证。”

  枪库的位置并不显眼,在一个小山坡上。猎手仅被允许在枪库外面等候。导猎员打开两层防盗门进入一个房间,再从保险箱取了三四把枪供猎手挑选。王磊掂了掂重量,选定了一把立式双管,据称射程有80米左右。导猎员又拿了一盒子弹,里面有25发霰弹。导猎员带猎手到一层的办公室做了实名登记,在摄像头下留影,并抵押了身份证。在办公室里,一只羽毛色泽鲜艳的山鸡被悬挂在柜门上。导猎员说这只鸡并不是他打的,挂在这也算是一种广告。在做好了身份登记后,猎手才被允许进入狩猎区。

  导猎员背着枪带猎手出了大院,顺山坡向上走五分钟,树上钉了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狩猎区”三个字。正式进入狩猎区,导猎员才将枪交给猎手,一边向猎手介绍枪的使用方法,一边提醒猎手注意,枪口务必不要朝向人或者向下。导猎员建议猎手开几枪试试手,但要注意不要往远处的山谷开枪,而要朝近处的树林开,因为山谷里经常有附近的居民捡柴,容易误伤。导猎员说,因为他们对枪支的严格管理和使用规范,“开业16年来,从没有一起安全事故。”

  砰、砰……王磊朝20米外的山坡开了两枪,希望惊醒附近的山鸡,却只有几只麻雀扑腾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枪的后座力很大,像有人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在狩猎区入口处,有一排院墙很高的红砖房,大门上挂着生锈的大锁,里面空无一物。导猎员告诉我们,这里最鼎盛时,养着上千只山鸡、野兔、鹿。近几年,由于没什么游客来,经营不善,早已经闲置了。

  导猎员说:“景区开业那段最鼎盛的时期,在封闭区里投放一些圈养的鹿、山鸡,游客还有兴致,后来打不到猎物,固定的客源也流失了,新游客更是基本没有。”仅有的一些山鸡,也隐藏在景区最深处,在猎手常出没的区域基本绝迹,“能坚持走完整个狩猎区的一百个里有两个就不错了”。而导猎员已有好几个月“没见猎手带走猎物”。

  导猎员带我们爬上狭窄的小路,到处是荆棘和低矮的灌木丛,整个山区的树木和草丛都是枯黄色的,成了仅有的猎物的保护色。导猎员说:“其实冬天是狩猎旺季,下了雪,猎物一跑一动都特别明显,也容易观察动物的脚印和粪便。”不过今年冬天,北京还没有降雪,增加了寻找猎物的难度。而导猎员也不时提醒猎手,不要吸烟,以免引起山火。

  在山中搜寻了两个小时,丝毫未见山鸡或者野兔的踪迹,导猎员对寻找猎物也没有太多办法,王磊兴味索然,决定提前结束这次探险之旅。

  打造私人狩猎俱乐部

  导猎员和其他十几名管理人员一样,都是旁边遥桥峪村的村民,从1994年狩猎场开业就在这里工作。他和其他七八名导猎员经过了一些简单的枪支使用培训就上岗了,对于如何寻找猎物,大多“凭经验”。

  新城子镇旅游办主任刘水明对记者说,前些年,中国全面禁枪,北京所有的猎枪都被收了,有些经常到郊区打猎的北京猎手技痒,1994年,狩猎场开业,着实火了一阵,每天几十拨客人,年游客接待量四五十万,当年的收入就上百万元。周边的遥桥峪村村民被带动起来,80多户基本都开了农家院。

  后来的经营情况不足以弥补繁育动物的成本,加上动物的品种单一,专业的猎手也就没了兴趣。许多普通游客认为狩猎动物过于残忍,宁愿打飞碟。而夏天是中国规定的禁猎期,每年只有半年能真正打猎。因此到2000年时,狩猎场基本就是半关闭状态了。如今,每个月景区收入也就区区几千元。

  目前,中国的狩猎场主要有封闭式和开放式两种管理模式。封闭式狩猎场主要考虑到动物不好控制或树林密集,围栏全部围起来。这种经营模式成本很高,因为必须用密闭的围栏围上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投资很大。开放式的狩猎场,由于动物种群数量和密度达不到狩猎的要求,且管理起来难度很大,目前在国内也比较少见。

  “直到最近,县旅游局提出了改造这个狩猎场,因为北京只有两家合法的狩猎场,以后也不会再批,这是一个很好的资源。”刘水明说。

  县里提出要融资3000-5000万改造狩猎场,他们的招商计划一公布,就有七八家公司找上门来,“有一些是大财团”,曾经来过一个美国的投资公司,提出的计划是开一家养鹿场,开发与鹿有关的各种餐饮、保健品,狩猎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项目。

  然而这些计划还在论证阶段。但刘水明认为,狩猎场应该逐渐从大众化往个人化发展。首先要向相关部门多申请一些新的枪支,他提出狩猎场建立俱乐部会员制,为一些高端会员保留专用枪支,有专门的导猎员为他们服务。而导猎员的培训也将更专业化。

  糟糕的狩猎经历

  卢彬(W.Scott Lupien)是一位国际狩猎经纪人,生长在美国,从14岁起就跟随家人打猎,拥有29年狩猎经验,走遍了美洲、非洲、大洋洲的猎场。2004年来到中国,之后开始从事国际狩猎经纪业务,至今已带领70多名中国人赴非洲打猎。

  卢彬的办公室里悬挂着一只从美洲猎来的山羊头、一张非洲猎来的斑马皮。如果想成为卢彬的团员,你至少要支付50万元人民币的团费。他递给记者几本印刷精美的手册,上面是国外猎场的介绍,在南非或者是卡波-圣卢卡斯,你住的或是草原特色茅屋,或者是海景酒店。你的猎物可以是驼鹿或者灰熊。而它们将被邮寄到南非的一家专业公司制作成标本再邮寄到你家。卢彬已经有不少温州客户,还有一些是曾经当过兵的客户,他们还在不断地介绍新客户。他最初几年每年只有一两个赴外打猎团,今年他计划带6到10个团。

  卢彬说:“很多中国客户对中国的狩猎场感到失望。”而四年前在密云云岫谷打猎成了他最糟糕的一次经历。“那里的枪50米左右还能打到,50米以外就不行了。”卢彬说,在爬了6小时山以后,他终于失望而归,这是他极少数空手而归的经历之一。

  卢彬曾经去过中国东北、华北、西北的几家狩猎场,他认为最好的一家是山西的东方国际狩猎场。这家狩猎场基本不对外,会员只有70多人,大多是老板的朋友。这家狩猎场持有狩猎许可证,圈养着野猪、狍子、兔子、羊等动物。猎手大多可以满意而归。

  在东北的大连,他去过一家国际狩猎场,与其说是狩猎场,不如说是“圈”,数量倒很多,不过无非是山鸡和兔子,面积又比较小,没有追逐猎物的快感。这里有美国、俄罗斯的游客,但绝大部分是中国人。狩猎只是当地旅游一个项目,中国游客对这种简单的猎杀游戏不亦乐乎。而处理猎物的方法不过是现场炖掉,或者清理干净供人带回家。而外国游客最感兴趣的是西北地区一些只针对外国游客开放的狩猎场。在甘肃、新疆等地,被列入国家二级动物保护名录的盘羊是外国人最感兴趣的。据美国学者理查德。哈里斯的《消逝中的荒野》披露,在甘肃、青海,每只盘羊的价格为21500美元。

  2006年,国家林业局准备举办“2006年秋季国际狩猎野生动物额度”拍卖会,涉及盘羊、羚牛、白唇鹿、岩羊、矮岩羊、马鹿等14种野生动物。后因社会各界反对声四起,最终被叫停。

  据卢彬介绍,实际上从2006年这次“拍卖会”起,中国就禁止外国人来狩猎野生动物。由于中国动物保护条例严格,加上目前开放的狩猎场所能猎到的猎物过于常见,外国人已经逐渐失去来中国狩猎的兴趣。

  卢彬认为,也许中国的狩猎场向大众化发展更为可行,“看看滑雪场在中国的普及程度就知道了。”

  带血的GDP还是反哺环境?

  2006年,国家林业局公开拍卖野生动物的狩猎权,并将狩猎者限定为外国人。然而不久,这次拍卖计划就因公众的质疑而流产。5年之后,北京密云县宣布将建华北最大的狩猎场,又引起了一片争议之声。

  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副教授蒋劲松对此表示十分不赞同。“在我国动物保护普遍存在严重问题的背景下,地方政府却在动物保护的意识方面落后于普通民众,在首善之区建立狩猎场,做此恶劣示范,误导民众,可以说是严重失策。这是在追求带血的GDP.”

  世界自然基金会国际野生动物贸易研究项目( WWF TRAFFIC)中国地区负责人李晨阳对记者说:“偌大的狩猎场有可能缺少监管,万一有珍稀物种进入遭到猎杀谁来负这个责任?猎杀行为本身就很残忍,如果捕猎数量不经过严格控制,或者配套设施不齐全,很难保证不破坏物种多样性。”

  另外,李晨阳还认为,开展狩猎活动会对当地的生态环境和生态系统平衡造成严重的破坏。“狩猎不仅仅是猎杀动物。进入狩猎场,肆意践踏土地和植被,有时为了狩猎时视野开阔还要砍伐大量树木,对植物资源造成了影响;狩猎者随身携带的物品如果不按要求处理,则会对区域内的环境卫生造成破坏;如果有水源,可能还会造成水污染。一旦生态平衡被打破,将会对当地环境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而且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恢复的。相信目前中国最好的狩猎场也不可能做到一点也不破坏生态平衡。”在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看来,狩猎场跟动物保护是背道而驰的。

  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资源学院张明海教授与动物保护组织持有不同意见,他认为在巨大经济利益的驱动下,还是有很多地区在发展狩猎场和保护物种上取得了很好的平衡。比如青海的都兰狩猎场。以盘羊为例,猎杀一只盘羊的价格在2万美元左右。“盘羊的角很好看,外国狩猎者都很喜欢狩猎盘羊。针对外国人狩猎,当地的人们也比较支持。因为这些外国人来了以后,狩猎的一部分钱会分给当地人。当地人也愿意保护这些动物,因为保护这些羊能变成钱。所以经济效益和保护挂钩了。”

  卢彬也认为,在美洲或者非洲等合法的狩猎场,对于可以猎杀的动物数量和种类都有严格限制,“只有对种群不会再有贡献的、年老的、雄性动物才被允许猎杀”,而且打猎时往往有森林警察跟随监督。另外,一些繁育过剩、对生态环境会产生破环的动物也被允许猎杀。“在美国,往往是越允许捕猎,当地的动物保护做得越好。”

  而中国大部分合法狩猎场供狩猎的动物基本是圈养,狩猎野生动物是被严格禁止的。

  狩猎在中国虽然是一个古老的活动,但开展这种有组织、有计划、有规模的狩猎活动又是一种新兴的行业。“目前来看,确实需要国家出台一些切实可行的管理办法和条例。目前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和其他相关的法律对于很多狩猎的方式和方法都没有明确规定,比如哪些动物是可以狩猎的,哪些是限制的,限制多少,哪些地方允许开狩猎场,狩猎场的范围如何限制,等等。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以后对于违法狩猎行为的处理会很麻烦。”张明海说。